【塞夏】极地之爱104
104.伊丽莎白
Chapter 104. Elizabeth
我喜欢的不是孩提记忆模糊时名叫夏尔的玩伴，从始至终都是后来的你。
——Elizabeth
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—
夏尔走进棋牌室时，伊丽莎白正在打台球。
戴着丝织手套的左手按在台面上，右手稳稳握住球杆末端，小臂一用力，白球就在球杆下打出一个漂亮的直线，将远处的黑球击落入袋。
“七分球。漂亮，利兹。”
贵为侯爵的女子并未对少年亲昵的称呼表示出任何异议，而是指了指靠在墙上的另一根球杆。夏尔拿起球杆，来到台球桌前，几下将桌上剩余的花球全部打进球袋。
“十年不见，夏尔的球技还是这么好啊。”伊丽莎白微笑说，精致的脸孔依稀带着孩提时的天真意味。
夏尔内心百感交集：“我倒记得以前的利兹只喜欢玩偶和舞会，对斯诺克这种活动向来是不屑一顾的，什么时候打的这么好了。”
“人，总归要长大啊。”伊丽莎白放下球杆，幽幽叹口气，“长大了，就不得不做一些自己不愿意做的事情。”
假装听不出话里有话，夏尔垂下目光研究着手中的球杆。
“夏尔你呢？”
夏尔的视线从球杆移向伊丽莎白翡翠的眼眸：“我也一样啊。”
“可你看着和十年前你离开我的时候没有任何区别。”
“我倒希望真是如此。”
静默。伊丽莎白犹豫良久，终于还是试探着开了口：“在你离开法多姆海恩大宅去恶魔界的时候，我去拜访了一下你的执事，回来之后葬仪屋大人就和我说了十年前你死亡的真相。”
夏尔静静等待下文。
“老实说，刚听完的时候我不敢相信。”回忆起那些惊心动魄的话，伊丽莎白攥住球杆的手控制不住开始发颤，“我知道夏尔你是九死一生回到大宅的，可是我做梦也想不到你失踪的一个月居然经历了那样的事……还有塞巴斯蒂安，我以为是守护你的执事居然是你召唤出的恶魔，伴随你左右只是为了在完成复仇时吃掉你的灵魂……”
“你既然知道了这些，也该知道我压根不是你的未婚夫夏尔。夏尔早在黑弥撒中死在召唤仪式中，我不过是他的弟弟，一个替代品罢了。”夏尔淡淡说。
“我不在乎！”
伊丽莎白声音中的热烈决绝让夏尔睁大了眼，晶莹的泪水从翠绿的眸中夺眶而出，这一刻所有故作坚强的面具全部碎裂，她像一个小孩子一般在夏尔面前泣不成声：
“我喜欢的不是孩提记忆模糊时名叫夏尔的玩伴，从始至终都是后来的你啊！你回到大宅的时候，当女王番犬的时候，过生日派对的时候，遇见危险挡在我面前的时候……故意发脾气也好，缠着你跳舞也罢，我一直、一直希望通过我的努力让你的脸上恢复笑容，现在我才知道，在真相面前，我做的一切都是那么渺小而可笑……”
“利兹，我从来不是这样想的。”夏尔伸手拭去女子脸颊的泪水，指尖轻颤，“你的家人和我的仆人们，是我走上复仇之路后人生中唯一的阳光。很抱歉，在最后欺骗了你，害你走上和我一样冰冷血腥的道路。这十年，你已经受了足够多的苦。从今以后，忘掉我吧。”
“你明明知道我做不到！”
“我知道这很难，但你必须做到。”尽管每多说一句剖白的话内心就多撕开一道血淋淋的口子，夏尔还是按住伊丽莎白的肩膀笑着说了下去，“利兹，从黑弥撒那天起我就彻底毁掉了，之后的我除了复仇便没有任何存在的意义，而你不一样。你拥有青春，美貌与地位，没必要为了我埋葬自己，我不值得你那样做。”
“值得不值得，我自己心里有数。”
“利兹——”
“不要管我！我就问你，夏尔，离开的这十年里你过的快乐吗？”
“还好。”
“那你告诉我，你胸口的伤是因为什么？”
明明穿了厚实的礼服掩饰，还是被她看出来了吗？夏尔下意识把衣领往上扯了扯，笑容愈发苦涩：“现在的我是恶魔，这点小伤不打紧的。”
“你撒谎。”伊丽莎白咬着下唇，泪水未干的眸底写着愤怒与倔强。
“那又如何？现在的我和你完全处于两个世界里，永远不会再有交集。”
脆弱的和谐终于还是被打破。伊丽莎白踉跄后退了一步，翠绿的眼眸写满悲戚与绝望。
受不了这样哀婉的目光，夏尔移开了视线，咬牙道：“事到如今，真相对阁下来说没有任何意义，伊丽莎白·米多福特小姐。”
“这样陌生的称呼，还是第一次从你口中听到啊，夏尔·法多姆海恩伯爵。”伊丽莎白强笑，“今日一别，我们还能再见面吗？”
“保重。”夏尔深深望了她一眼，转身向门口走去。
没说再会。他们彼此都清楚，这一别之后便没有再会之日了。
“我听塞巴斯蒂安说，现在你和他是恋人关系。夏尔你真的选择了他，那个恶魔当你的伴侣了吗？”就在夏尔前脚要迈出玄关时，伊丽莎白的声音在背后大声问。
走到玄关门口的身影因为女主人的问话停顿片刻。
“是。”夏尔仅回答一个字，恶魔之力发动化作一张蛛网消失在吹进玄关的冷风里。
